第三百四十九章 请战请死请先走

多日来的压抑让陈白泽在见到这个老人的一瞬间彻底崩溃,陈白泽双膝跪在那个老人的身前泣不成声。

老人轻抚着陈白泽被血污沾染的头发柔声说道:“白泽,你不错”

从小到大陈五亿都没有带过陈白泽,作为陈白泽名义上的父亲陈五亿无疑是不合格的,但是只有陈五亿自己知道他不能停下,一旦停下数千万的人就要被饿死,所以他每次只会在过年的时候回来一趟,有时候连过年都不回来。所以陈白泽对父亲的印象很模糊。

可是当陈白泽在城墙上即将放弃的时候,他看到了老人,老人就这么平淡无奇的站在他的旁边,这一瞬间让陈白泽觉得天塌下来都不怕。

因为他有父亲,这一幕让陈白泽在其后的无数年里的无数次的选择都不由自主的发生了改变。

老人将陈白泽扶了起来轻声说道:“白泽,你休息会,我来”

然后老人对着下方的几十万大军怒吼道:“刚才是哪个王八蛋打我儿子的?站出来”

拓跋余怒火中烧,大喝道:“哪个知道你儿子是谁?来人,给我杀了这个老匹夫”

老人冷哼道:“小娃儿岁数不大,口气不小”

大魏阵营中又有两名修行者联袂出手,居然是很罕见的剑修。这两人出手便是本命飞剑,似乎是看出这位农家圣人不是那种轻易打发的。

老人看着两柄飞剑来袭,呵呵一笑:“剑耍的不错”说话间从那城墙上伸出两根绿色藤蔓迎向了飞剑。

不愧是剑修的本命飞剑,一接触就将那两根藤蔓给绞的粉碎,同时去势不减,往城墙上的陈五亿飞去。

眼看那两柄飞剑就要斩去陈五亿的头颅,城墙之上忽然出现了两张可怕的大嘴,一口一个将那两柄飞剑给吞进了腹中。然后嘎嘣嘎嘣的嚼了两下,咽进了细细的藤蔓处。

陈白泽刚才都想出手了,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咽了下口水:“爹,这是什么?”陈白泽可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孩子了,虽然还未恢复上古神兽白泽的记忆,但也可谓见多识广了,饶是如此,他依然认不得这是什么。

陈五亿神秘兮兮的说:“这是爹在山中培育的新植物,厉害吧”

那边被吃了本命飞剑的两名剑修都吐出一口鲜血,彻底昏迷不醒,本命飞剑被毁,他们的修行路算是断了。

拓跋余的脸色更加难看:“谁与我杀了这老匹夫”

身边无一人再敢答话,连杀力最强的剑修都被这农家圣人轻而易举的给灭了,谁还敢出这个眉头。

之前搭话的那名老者说道:“陛下,农家圣人一般不会出手,此事看来只能询问一下儒家学宫那边了”

拓跋余的脸色稍微好转一些:“这件事情赶紧去办,我几十万大军不能被挡在这嘉峪关前”

老人领命而去,拓跋余继续吩咐道:“给我去查清楚这老匹夫的底细,越详细越好”

那道老人情报的拓跋余脸色更加难看了,他一把将那情报扔了出去,咬牙切齿的说道:“陈白泽,你和我过不去也就算了,你爹也和我过不去,正好,今天在这嘉峪关前将你们父子两一起送进地狱去。”

老人也收到儒家学宫的回信,只是回信的内容并不怎么友好,拓跋余仔仔细细的看完信之后有确认了一遍:“学宫那边真是这么回答的?”

老人苦笑着脸说:“的确如此,之前和学宫接触过无数次,他们很支持我们复国,这一次不知道为何”

拓跋余此时尽显王者霸气:“不管他们,等朕的马蹄踏到学宫门口的时候,他们也只能听从寡人的命令。传令下去,三军攻城”

老人立马说道:“陛下,此时攻城,岂不是无故折损将士性命?”

拓跋余冷言一瞥,老人立马噤若寒蝉,退到一旁。

拓跋余想了想说道:“老军师,朕没有那将士的性命做垫脚石的意思,帮我联系一下西楚,请九江王来这里一趟。”

老人依旧领命而去,神色没有一丝改变。

嘉峪关前,八百大戟士慢步前进,面对着那绿色的城堡怪物毫无惧色,陈五亿脸色忽然变得愤怒,他大喝道:“你们真的要让这些人来送死?”

拓跋余在下面回到:“如果你不顾上天的惩罚,你就动手吧。”

陈五亿面色凝重。他明白对面已经知道农家的弱点在哪里,那就是不能杀生。农家靠着一股生意走上修行路,杀生会让这股生意减弱,如果杀生过重,则会降下天罚。

当大戟士走到城墙下面准备攻城的时候,城墙之上的藤蔓忽然动了起来,任这些大戟士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纷纷被那些藤蔓拉了上去。被拉上去的大戟士被其余藤蔓纷纷覆盖,最后消失不见。

陈五亿面色凝重,拓跋余却面露欣喜之色:“继续”

又有人前去送死,一波接着一波,一直到城墙上的藤蔓再也无法伸出,拓跋余一挥手:“攻城”

大魏国的士卒眼睛通红的攻向了那个葬送了无数同伴的怪物,陈五亿叹息一声挥手放下了被困的所有士卒。

那些士卒居然全部都没有死,只是被藤蔓吸取了不少的元气。此时都在昏迷之中。

藤蔓放下了那些人之后便开始攻击冲上来的士卒。一根根藤蔓不停的将那些士卒抽飞出去。而那些士卒好像不怕死一样继续往前冲锋。

陈五亿有些于心不忍:“拓跋余,今日休战如何?”

拓跋余冷笑:“不可能,除非你们退出嘉峪关。不然我大魏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攻上城头。”

事实也果然如拓跋余所说,那些大魏国的士卒悍不畏死,不停的攻上城墙。死去的尸体自然有人帮忙抬回营地,然后送到某个地方。

“老夫退出嘉峪关,你别再造杀孽了,你等不可踏过嘉峪关一步”陈五亿忽然说道,陈白泽立马说道:“爹,他们不会同意的”

没想到拓跋余立马说道:“好我答应你不出嘉峪关一步”

陈五亿思虑再三,将那藤蔓收了起来,全部匍匐在墙上,那些大魏国的士卒也随即停止了攻击。

“各位将士,随我回都城,一切罪责由我承担”陈五亿对着还留在城墙之上的将士们抱歉的说。

那些将士们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纷纷单膝跪下:“大古国嘉峪关第十八营老兵请圣人和陈卫长回城”

“大古国嘉峪关第十九营队长请圣人和陈卫长回城”

“大古国嘉峪关第十四营新兵请圣人和陈卫长回城”

满城的将士居然没有一个营长,就连队长都很少,大古国的军风可见一斑。陈五亿不理解:“活着不好么?”

有一人站起身来说道:“圣人,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我等我大古国守城而是,虽死犹荣,如果随圣人回都城,虽活犹死。”

陈白泽在镇北见过如此倔强的士兵,他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他只是问了一句:“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愿我大古国万世太平,愿我军中袍泽顿顿有肉,愿我家中幼妻老父在我等死后可以平平安安”

这是陈白泽今天第二次落泪。

陈白泽大喝道:“送诸位上路”

“谢陈卫长,谢圣人”

一百余人喊声震天。陈五亿从怀中掏出一个袋子,里面全是种子。他将这些种子分发给众人之后说道:“稍后我会撤去屏障,你们服下种子,这些种子无法让你们保命,但是能让你们感受不到疼痛。”

之后陈五亿对着城墙下面喊道:“拓跋余,你记着如果你食言,必遭我农家世世代代追杀,永无宁日。”

拓跋余不敢应这话,可是她不得不应:“寡人金口玉言”

“好”陈五亿一挥手将整个屏障撤去,然后带着陈白泽回到了沈麟儿隐藏的那座山上。

看着陈白泽落幕的神情,沈麟儿试探的问:“输了?”

嘉峪关一破大古国整个北方便暴露在大魏的刀锋之下,对于现在的大古国来说是极其危险的,但是花费大量的兵力来镇守嘉峪关对于大古国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权衡利弊之下,大古国还是决定放弃嘉峪关,只是陈五亿觉得嘉峪关可以放弃,但是那些守城的将士不可以死,这才有了这一趟亲自出行。

只是陈五亿没想到,那些将士宁愿死,不愿意活。这对于农家圣人来说是一件很不能理解的事情,要知道,就连夹缝中的小草都会努力的活下来,世间的花草树木都在努力的活着,只有人会选择去死。

死亡是所有生灵的终点,也是所有生命的起点,对于死亡所有生灵都是恐惧的。人也不例外,可是有些人会因为一些事情选择去死。

比如镇北的祖范阳,比如现在的嘉峪关士卒。

“是我的问题”老人心力交瘁的说道,陈白泽立马说道:“爹,不是你的问题,是这个世间的问题”

沈麟儿立马对着老人行了一礼,老人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沈麟儿,白泽这一路幸亏有你相伴才有的不是那么的寂寞。麟儿接下来的路也要拜托你了”

陈白泽一惊:“爹,你要去哪?”

老人看着那个已经插上大魏棋子的嘉峪关:“回都城,嘉峪关我没守住,总不能再让都城失陷,白泽,如果可以路过都城的时候来看看爹”

陈白泽还想说什么却被老人阻止了。

老人如同来时一样,一匹老马、独自一人,落寞的走在夕阳的余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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