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叔叔真可爱

陈白泽在大槐树上已经住了三个月了。期间他无数次的等待那个声音,却始终没有出现,渐渐的他绝望了。

他只能自己寻找出去的路,在跟村长沟通过数次无果之后,他接下了村长所谓的任务。没想到村长给他的任务居然是去草原击杀十只狼,然后将狼皮带回来。这可让陈白泽犯愁了,这草原上的狼基本没有单独行动的,作为一位资深的八品武者,陈白泽是肯定无法在狼群下击杀十只狼然后剥了狼皮再逃生的。

最最最关键的是,陈白泽不会剥狼皮。

于是他只能求助于村里的猎户,只是距离上次顾安邦跟老狼叔被黑暗吞噬只过了三个月,所有的猎人都不想冒险。只有一个猎人答应教他‘剥皮’只是陈白泽果断的拒绝了,他觉得将动物杀死然后再剥皮是件很残忍的事情,最后没有办法,他只能找村长商量是不是能取消这个任务。

村长很爽快的答应了,代价是一颗红色元晶。

这玩意陈白泽多啊,不仅红色多,橙色的也有一些,黄色的最少,因为黄瓷觉得假如陈白泽能突破到六品境界的武者,他就能自己行走世间了,只要他不作死。

只是陈白泽这种算不上老好人的好人,有些时候的确是会做些普通人不会去做的事情,这应该就是陈白泽的特殊之处吧。

比如有人上门来做媒,这三个月来陈白泽家的门槛几乎被踏破了,这个村子是随年轻人意愿自由娶妻,但树上树下一千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的,那怎么办?

这个时候就有一个叫做媒婆的职业,这媒婆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只要是帮别人介绍婚姻的都能算是媒婆,但大多数是妇人居多,而且这媒婆不是人人能做的,必须是家庭和睦,自己本身也得是由其他年长媒婆领路,才能入行。

这叫传媒,是一代代传下来的,颇有讲究,还有一种叫私媒,这一种人大多有其他行业,做媒只是顺手为之,比如说正好自己亲戚儿子要娶妻了,他家女儿要嫁人了,请这熟悉的中间人牵个线搭个桥,这事就算成了。

庄子基本不与外界通婚,年岁长了,总会有近亲结婚的闹剧,所以外来人口只要身体健康,不论长相都很受欢迎,像陈白泽这种外来户,长相又比较俊俏,一看就细皮嫩肉的,又过了适婚年纪。还被村长告知,这公子能随便拿出一颗赤色元晶。

赤色元晶在陈白泽那边算不得什么, 最多算是一个修行的器具,但是在这些村民眼里就是无比的财富,一颗白色元晶就够十户人家一个月的杂项用度。一颗红色元晶等于十颗白色元晶。

虽然村里人都不与外界联系,但这钱多一点总是好事,自己孩子可以多吃一点肉,蒸槐树花的时候可以放一小碗酱油就着吃,平日里他们只舍得放些粗盐。这酱油的味道可是比粗盐好吃多了。

“哎哟,陈公子,您在家啊”陈白泽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所幸就躲在家里不出门了,在家练武,让丁姜出门每天出门采摘槐树花,反正这丫头闲不住。让她读书比让她去死一样难受,她到时想练武,可是陈白泽自己还没练明白呢,只能敷衍过去了。

陈白泽眉头一皱,这位姓章的媒婆是最有毅力的一个,也是脸皮最厚的一个。这三个月来,她恨不得将整个村里的姑娘都给陈白泽说一遍。

陈白泽拒绝的十分果断,只是他不好明说,你们这个是虚假的世界,你省点力气吧。这种话陈白泽说不出口,有时候看着这些人,陈白泽甚至怀疑,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每次想起那晚那个人说的话,他就知道,这个世界真的是假的。

“章婶,您这回又带了哪家姑娘来啊”陈白泽笑道。“哎哟,陈公子真是聪明啊,我告诉你啊,这回这姑娘,你肯定中意”

陈白泽心中大叹,这媒婆每次都是这开场白,都听腻了。

章媒婆小手一翻,从怀中取出一张画卷说道:“陈公子啊,这姑娘你看看?”不似别处媒婆说媒全靠一张嘴,槐树庄说媒先是介绍父母职业人品,等双方有意思了,才会两方交换画像,同意了,他们就可以自由见面不会有人说闲话了。

像章媒婆这样其实是不符合规矩的。但是没办法,这陈公子太难搞了,而且那些人家也愿意提前将画像送过来,反正这陈公子已经拒绝了这么多家了,自家女儿万一被陈公子看中了,岂不是好事。

陈白泽一挥手道:“章婶,你就别费劲了,我不想娶妻。而且我也没喜钱给你”

章婶立马脸色一变说道:“陈公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是看中你那点喜钱么?我是看中你成婚后包的大红包,啊呸,我是想给你找个可人的媳妇,你不能冤枉我这一片好心啊”

“章婶,你自己都说了,是看中那大红包,我真没钱给你,你去别家看看吧,我看村头的二狗子他家孩子好像这几天也在找媳妇”

提起那二狗子,章媒婆这脸色是真的不好看,那个二狗子就是个脑子不好的缺货,自己孩子什么德行没数啊?还想娶黄家那丫头?那丫头可长得俊俏呢,章媒婆可是从那丫头九岁开始就上门了,每年都去,就是要留个好印象,以便将来说个好人家,好弄一大笔喜钱,这二狗家给的起么?就是这黄家同意了,自己也不同意。这自古有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这种地方,父母之命有个屁用,还不是風雨文学八字不合,两方父母立马不同意,但是只要银钱到位,再不合的八字都能给你改过来,只是这村子没有商业,银钱从哪里来呢?

就是那些活死人,这个村子附近的活死人脑中的元晶产量极高,几乎到了每一只活死人都有一个元晶的地步,只是都是白色居多,虽然品质不高,但是村子存在的时间长啊,经年累月累计下来的财富也是惊人的。

“陈公子不瞒你说,这二狗家的那娃不知道天高地厚,看上的丫头他娶不起”章媒婆小声的说。

“娶不起?”陈白泽纳闷道,据他这三个月看到的情况来看,这个村子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啊,人们不缺衣少穿,不因名利而动心,不因财富而委身,真正的是儒家圣人口中的教化之民啊。

只是看起来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啊。

章姓媒婆自知失言连忙改口说道:“那姑娘不喜欢他,便随便找个由头打发了,我这不是随便找的个借口嘛,陈公子咱别说他了,咱说说这姑娘”

章姓媒婆给陈白泽介绍的是一个姓楚人家的女子,年方十四,至今没有看得上的人,父母都愁死了,照理说自己女子长得十分秀气,女工也好,为人也和善,倒是也说过几次媒,姑娘也同意见了,只是每次见完男方都主动说不谈了,回去后也都闭口不言,怎么问都不开口。这事情便在村子里传开了,说什么楚家女儿看不上别人什么的。父母急啊,不能让女儿没出嫁就背负这种骂名啊。

夫妻两几乎是哀求女儿说出事情真相。

最后楚家女儿禁不住父母的哀求,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原来是因为那年楚家女儿八岁,有一个过路人来到村子,就住在楚家隔壁。他告诉小女孩,这个世界无比的大,希望小女孩有机会能出去走走。

楚家女儿讲这段话记在心里,谁都没有讲。

要知道在这个村子里说出去,可是罪大恶极的事情,从这个村子建立起就只有别人进来,从来没有出去的,如果先出去,只有死,像顾安邦一样。

这消息父母被吓了好久好久,还是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一时间全村震怒,村长也被惊动了,村民大怒说这女娃一定是被妖邪附体了,要将她烧死,只有村长跟章媒婆知道不是。

因为那一年章媒婆也在,她知道女娃娃不是被妖邪附体,只是她想出去看看,曾几何时章媒婆也想出去看看,只是这个念头刚起,就被掐灭了。

村长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暂时将楚家女娃关在家里,命令几个猎人守着,时间久了,这些村民见村长没有处置她的想法,便又开始鼓动村长,差点引起暴乱。

最后楚家姑娘是被章媒婆救下的。

章媒婆收了楚家父母十颗元晶,是他们祖上一直传下来的,谎称自己有一门驱邪的法术,只是不知道灵不灵,然后在父母跪地痛苦中,楚家女儿同意跟大家承诺不再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那一天,女子身穿红色大嫁衣站在树干上,对着全村老幼说道:“我不出去了,之前是妖邪惑我,外面很危险,妖邪想把我们骗出去吃掉,只有村子里最安全”

说完这句话的女子转过头的时候满目含泪,回到家她就脱去了红色嫁衣,穿上了孝服,有人说她不合规矩,父母健在怎能穿孝服,她凄厉一笑说自己为自己而穿,有何不可。

她死在了十二岁那一年,只是她依旧活着。

这次听说有个外来者,她重新生出了一丝希望,希望这个外来者能带她走,因为传闻,这个村子只有外来者可以出去。

只是这一次她不再闹了,按照规矩请章媒婆前去说媒,章媒婆深知姑娘心意,这才一次次登门,章媒婆自己也想看看,这外面的世界到底出不出的去。

陈白泽看着这姑娘的画像,心中汹涌澎湃,“你们这群人是不是有病,十四岁就结婚?真当女子是生养的工具啊?这还是个孩子啊,再说了,这姑娘跟金陵城那些花魁没法比啊,身材平平,也没张开,最多算是清秀啊”陈白泽着实看不上眼。陈白泽在犹豫是不是告诉章媒婆他们,他们是假的。

最后陈白泽还是决定将章媒婆打发走,如果她继续来烦自己,就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丁姜吃完午饭就出去摘槐树花了,这槐树花摘了三个月,她到时没有厌烦。

晚上丁姜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个姑娘说:“陈安之,她今晚睡我床上,你睡外面去”陈白泽还没来得及打听这姑娘什么情况就被赶出了门。

然后就见从门内扔出一床被子,还有一份生的槐树花。

陈白泽一阵牙疼,还好用元晶跟村长换了些小吃食,平日藏在外面练武的树洞里,这个小丁姜应该是不知道。

就听见屋内叽叽喳喳的声音,陈白泽说了句别忘了生火,别生太大,就随她们去了。

陈白泽用干净的树叶铺在了树洞旁,铺了厚厚的一层,然后将被子在上面铺好,之后在旁边生了一堆火,将一堆木材挪到靠近自己手边的地方。

然后他整个人像毛毛虫一样拱进了被窝里。

此时已经过了小满,整个天气燥热了起来,虽然夜里还是有冷风,但是已无凉意。

陈白泽在暖和的被窝里舒服的睡着了,梦中他已经出了这虚假的世界,在那棵大槐树下看到了小和尚,小和尚已经成佛了,他们快乐的回了金陵,金陵城里有好友,城外有亲人,还有那花楼也被黄瓷重新建起来了,自己熟悉的那些姑娘们正热情的招呼自己上楼坐坐。

“喂,陈安之,醒醒”就在陈安之要迈步上楼的时候被人拍醒了,陈白泽看着眼前的你那张脸愤怒的说道:“你赔我楚楚姑娘”

叫醒他的人自然是丁姜,她看着陈白泽不知道在做什么梦,不停的笑呵呵的,不想让他在她新交的朋友面前丢人,于是她果断的拍醒了他,没想到陈白泽醒来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太丢脸了。

丁姜一拍自己的额头,想痛骂陈白泽一顿,然后想起自己的朋友在身边,于是又将手掌贴到陈白泽的额头上说道:“没发烧啊,陈安之,你是不是昨晚被火烤糊涂了”

陈白泽这才注意到丁姜身边有位女孩子,他赶紧擦了一下嘴边的口水说道:“是的是的,昨晚多添了几根柴,有些热,你们这么早就起了啊,我们什么时候吃午饭?”

“噗嗤”女孩掩嘴而笑。然后说道:“子姜,你叔叔真可爱”

“叔叔?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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